未凉(二)
【郭麒麟×你】
02
汉森要办派对，念念叨叨地要请小镇几乎一半的人。他让我去给他跑腿，把那个安静的亚洲小伙也给请来。
郭麒麟住在离这片海滩不远的一个坡地小别墅里。他不常来酒馆，只那天来要了杯咖啡坐了一下午。
但是他常定酒，汉森会送到他的别墅。
看着订单默默备酒的那些时间，我发现他大多时候喝白兰地和威士忌，其中最爱的是格兰菲迪和马爹利。
恩，爱酒，爱烈酒。
——
敲开他门的时候我正一手一支冰淇淋，天气冷，冰淇淋冻得跟冰块似的，我一边啃一边咧嘴，细细感受着牙齿的瑟缩。
“是你？”郭麒麟看见我的时候先是皱眉，然后又笑了。
笑是个好意头，它代表我欢迎你。
“YesSir！”我挑眉高声回答，抬起左手就把另一支冰淇淋往他嘴里塞。
郭麒麟下意识地张开嘴含住，又顺手接了下来。
突然的举措会让人无所适从，从而看着特别乖。动作流畅，又乱显亲昵。
“今晚我们酒馆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免费的格兰菲迪，你一定要来！”
我抬头看着他，眼睛弯弯，笑得灿烂。
“好...汉森酒馆......等等，你是中国人？！”
“yep！”
郭麒麟无声地笑，“看着不像。”
自然，五官是妥妥的亚洲长相，但是打扮和行事风格倒很像这个小镇原生的姑娘。
自由又野性。
我笑笑不说话。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点小雪，我慢慢吞吞地啃着冰淇淋，只感觉到处都冷，心里肺里都冷。
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那天，采访的时候，满心的欢喜和雀跃在被别的同行一次次挤开的时候偃旗息鼓。
郭麒麟就在眼前，好几个日夜精挑细选的问题一个字也没问出口。
他不疾不徐地回答着别人的问题，游刃有余还能开玩笑。
众人言笑晏晏的神情让我恍惚觉得在这样的时候但凡有人伤心难过就都是罪人。
破坏太平的罪人。
他突然说了句什么让人纷纷看我。
我愣愣地抬头，看着我举着话筒倔强不倒的手，指尖苍白，想起了他刚刚的话，“那个小姑娘，你要问什么？”
——
“多好的小伙子。”我嘟哝一句，靠着路边蹲下来，打算先啃完冰淇淋。
汉森在忙活晚上的盛宴，我这个时候回去只会被抓壮丁，虽然他是我老板，但是我希望他能做一个勤劳的人。
“Hey，Qin！”
我站起来，面向声音的来处。
是郭麒麟跑了出来。
“我看下雪了突然。”
“是啊。”
“你穿得太少了，穿着这个回去吧。”
他伸手递了件厚重的白色羽绒服过来，眼睛亮亮的。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
——
郭麒麟的羽绒服果然跟看起来一样暖和，裹在身上一会儿就热了。
热的时候实在不适合吃冰淇淋，我吃不下去，还是扔了。
回去的时候汉森正在厨房里忙的脚不沾地。
我对着空气吼了一嗓子，“下雪啦！”
汉森忙窜出来看雪，兴奋地很。
“欧耶，雪天派对更有情调了！”
我原先想对下雪了这么冷还开露天派对表示存疑，可汉森的表现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恩，外国人的抗寒精神。
“Qin？”他收起兴奋突然打量起我，“你从前好像从来都不穿这么厚的......”
恩恩，抗寒精神，向你学习的。
“而且，这件...我好像没见你穿过...”
“汉森，你有没有闻到糊锅的味道。”
......
——
夜幕刚来临的时候，篝火就生了起来，映得铺了满地的雪霜蹭蹭亮。
无论肤色人种，这时候都开心得要死地发疯。
喝酒吃肉跳舞，尽情释放欲望。
我端着盛满酒杯的托盘穿梭在人群里，和黑人小哥大笑着，余光偷偷寻找。
恩，身体好的外国佬，大雪天里依旧穿得单薄又斑斓，在我眼里，郭麒麟的白羽绒服却在这满目的绚烂中熠熠生辉。
他站在人群之外，靠近酒馆门口的位置，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看见了他，又不看他。
突然绕着圈跑起来，把托盘里的酒塞给每一个疯狂扭动的肉体。等酒空了的时候，我“砰”地一声，后背就撞上了最外圈的人。
他被我撞到却伸手扶住了我。
一刹那雪停了，热情的桑巴舞曲转了调子，随机切放的空隙中，我听见木头在铁桶中噼啪燃烧。
转头对向他的眼睛。
如果你也曾看到过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你就会理解所有怀有意图的人一瞬间对它的愧意。
他想说些什么，我抬着食指在唇边嘘声，然后像牵过上百次那样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我笑着看他，示意他，跟我来。
我们一起跑进最靠近篝火的中心，人声喧闹，我蹦蹦跳跳，搭着他肩膀，在耳侧对他大喊，“跳舞吧！”
郭麒麟听见了，笑着牵紧我的手。
我们看着彼此，随着周围人一起欢呼，欢跳，火光映着我们的脸，红通通，莫名快乐。